书虫书店,上周末,小朋友们在演讲厅内跑来跑去,个个身上手上沾满了灰泥。两位法国人正在教孩子们如何制作恐龙模型。在他们的身后,一具3米多长的逼真恐龙骨骼模型显眼地摆在书架前,旁边幽默地写着一个标语:“请勿投食!”
大明(DamianLeloup)和路德维克(LudovicBlein)3年前来到辽宁义县,办起一家恐龙博物馆。作为一名恐龙模型制作专家,路德维克的“杰作”更是出现在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电影场景中。
他俩受书虫书店“演化:恐龙,达尔文与发现”主题周之邀,前来介绍恐龙模型的制作方法,也为本报读者描述了他们与众不同的工作。
1简单复制 十五分钟做出恐龙爪
路德维克站在一圈桌子中央,他从筐里拿出了许多模型,分配给渴望已久的小朋友们。这些硅胶模型都是以真正的恐龙化石翻模制作而成的,都是些牙齿、爪子等简单的部分。
“你们把这些灰泥填进凹下去的部分。”路德维克一边搅拌着灰泥与水,一边指示着:“记住,一定要填满,千万不要把手指按上去!填满后要轻轻地摇动,让它均匀。”有的小朋友“不听话”,还是在尚未干的灰泥上留下了好奇的指印。
十五分钟后,灰泥都干了,路德维克指导着孩子们把灰泥从模型中挖出来,再去掉上面多余的灰泥。一瞬间,“哇”的声音响遍房间,每个孩子手上都拿着逼真的恐龙牙齿和爪子化石模型。孩子们兴奋地为自己的作品涂上颜色,或写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不过,制作真正的恐龙模型可没这么简单。在活动现场,摆放着一具3米长、棕色的锦州龙(Jinzhousaurus)化石模型。路德维克和大明花了整整10天才把它安装好。
锦州龙属于禽龙类,是一类植食性恐龙。它们生活在早白垩世。其化石最早发现于辽宁西部的义县。它有着与众不同的头骨、面颊和超强的咬合能力,这个结构让它很容易进食。
现场摆放的另一具鹦鹉龙(Psittacosaurus)化石模型就小多了。鹦鹉龙有着鹦鹉般的嘴喙,是著名的小型恐龙。在这件复制品上,一只雌性鹦鹉龙被镶嵌在岩石里,从腹部的痕迹判断,它的体内可能还有一窝蛋,是一个恐龙“妈妈”。她的保存情况非常好,路德维克不仅制作了一件平面复制品,而且复原出了三维的恐龙模型。
2化石产地 在辽西建化石公园
“被发现时,恐龙化石基本有两个形态,一个是三维的,一个是二维的,如这只鹦鹉龙一样,被嵌在岩石中,或者在岩石层平面留下身体的痕迹。相对而言,二维的比较好复制一点。”路德维克和大明介绍说,从他们带来的化石看,有些动物化石几乎完全和周围的岩石融为一体,有的甚至只是在石板上留下淡淡的痕迹,普通人很难辨别出化石的真实模样。
活着的生命体死亡之后,遗体会迅速腐化,不留痕迹。不过,在一些偶然的情况下,尸体被快速掩埋起来,进入与空气隔绝的状态,在漫长的石化过程中,尸体的有机质逐渐流失,而它们原本占据的空间被矿物质填充,化石就这样慢慢形成了。
这个场景就很可能发生在亿万年前的辽宁。那个时候,这个地区生物茂盛,恐龙、古哺乳动物、古鸟以及各种其他古代生物构筑起组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白垩纪“动物园”。其中的一些生物就有幸变成了化石,出现在我们眼前。
而辽宁西部义县一带就是著名的化石产地,从大型的锦州龙,到玲珑的鹦鹉龙,再到世界上的“第一朵花”、长脖子的蛇颈龙等,各种化石的发现不断给古生物学界带来惊喜。尤其值得关注的是,辽西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带羽毛恐龙化石和古鸟化石产地,这些化石正在帮助古生物学家们揭开鸟类演化的谜题。
3年前,大明所在的公司开始在义县进行投资,和当地政府一起在这里建设义州化石地质公园,以便更好地开发当地的旅游资源。于是,这名跑遍世界的法国人便来到了义县,并带来了自己的同事路德维克一起制作恐龙模型。
3探险之旅 差点被狮子吃掉
这两个人都出生在法国南部。在他们的家乡,化石也是随处可见。
大明从小跟随祖父在家乡的山坡上捡恐龙化石。在他看来,法国南部的恐龙化石与他在辽西看到的很不一样:前者有很多大型恐龙如暴龙等,但保存得并不好,多半只是化石碎片;而辽西的恐龙体形虽然相对较小,但保存得都相当完好。“连和恐龙同时代的苍蝇、蚊子都能保存下来。”
因为对生物的兴趣,大明从事过很多与此相关的工作。他还曾经跟随大名鼎鼎的生物学家、作家兼纪录片导演库斯托在非洲拍摄野生动物。有一次,摄影队伍搜索远方的狮群,发现狮群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。大家以为并没有危险,于是准备下车徒步靠近狮群拍摄。刚一开车门,大明就瞥见一头巨狮静静地伏在2米开外的灌木丛中,准备随时扑上来。原来,远方的狮子只是装作没看见他们,充作“疑兵之计”。
4制作过程 看不出真假才最好
憨厚低调的路德维克也同样做着不同寻常的工作。从小,他跟着伙伴们在法国南部寻找塔哈斯克龙化石,并学习如何制作恐龙模型。10年后,他已成为世界著名的恐龙模型制作专家。在欧洲、美洲以及中国的各博物馆中都能见到他的作品。他做过侏罗纪、白垩纪、三叠纪时期的所有已知生物。“如果你愿意,我也能把你做成模型。”他笑着对记者说。
当然,做一个动物模型可不是件容易事。你得先根据原始化石制作出模子。比翻模更难的是制作完各部分组件以后,要重新装架。古生物学家挖到的化石大都并不完整。模型制作者要通过已知的部分,来推测未发现部分的形态,然后借助现有的知识,再加上一点想象力,完成整个骨架。每接触一种新的恐龙,路德维克都必须花大量的时间查询资料,并向古生物学家求教。
只做恐龙的骨架是不够的,制作者还要能处理恐龙的肌肉和皮肤。路德维克曾经为多部电影制作动物模型,比如著名《大脚人》(BigFoot)。路德维克说:“你要一看这个模型就在想,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,那它肯定就是一具好的恐龙模型。”
制作恐龙化石模型,路德维克会从臀部开始,因为动物臀部的结构决定了它的身体姿态。然后,他会利用一个钢筋做主线,将全身的骨头都串起来。不同的“骨头”,重量和结构也不同,所以他要选择不同的材料。“就跟搭房子一样,每一步都要非常小心,随时检查”。